記者 王恬
采訪時間:2月18日
采訪地點:咸安區咸寧大道
本期閱讀人:李慕云
麥家的諜戰小說近年異軍突起,小說《暗算》獲第七屆茅盾文學獎 ,《解密》被《經濟學人》評為“2014年度全球十大小說” ,《人生海海》獲得第四屆“施耐庵文學獎” 等等。究其原因,首先當推題材的新穎獨特,其次作者對復雜人性洞察入微,還有一點不容忽視,那就是作者在敘事技巧上的別具匠心,《人生海海》就是這樣一個典型。
在這部小說中,主人公即“上校”,真名蔣正南。他的坎坷一生大致分為五個時段。負責第一階段的敘述者是老保長,第二、三階段由林阿姨負責回憶,第四、五階段的講述者是第一人稱“我”,三個人分工合作,勾勒出上校波瀾壯闊的一生。
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敘述者就是第一人稱“我”。作為小說中的一個人物,他的視角必然存在局限性,但這種局限正好使上校的身份更添神秘色彩。“我”首先向讀者展示的是回鄉后的上校的生活,此時的“我”只是一個少年,年齡和閱歷都使“我”對上校的認知必然存在片面性和主觀性。不過“我”的態度其實也代表了絕大多數村民的態度,對上校有敬畏、有不屑,甚至還有厭憎。
上校優裕富足的生活,超然物外的處事方式,在村民們的眼中,絕對屬于異類,他們一方面艷羨,一方面排斥。但是他們基本還保留著心底的善良,除了惡的代表——小瞎子一家,其他人更多的是看戲的局外人,也是這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做法,客觀上助推了上校的悲劇的發生。
“我”因為父親和上校過從甚密,也就對上校賦予了更多的關注,也就比普通村民了解到上校更多的故事。當爺爺以澄清兒子污名為條件告發了上校之后,“我”以及家人被村民集體討伐,被迫遠走他鄉。多年后,“我”抱著贖罪的心理找到林阿姨時,豐富的閱歷使他對上校的遭遇更能理解,此時再來交代上校的結局,就更節制、更平和。
值得一提的是,無論是“我”,還是老保長、林阿姨,以及普通村民,沒有一個人真正理解上校。上校終其一生,運用精湛的醫術救死扶傷,犧牲自己的尊嚴抗日救國,卻沒有獲得這個世界的褒獎和寬容。他把一切屈辱痛苦絕望憤怒縮回到一個堅硬的內核里,只剩下相當于三歲孩子的認知,可以說,這也是他希望的平靜,他純真如同初生的嬰兒,昔日他不顧一切維護的尊嚴,現在卻見人就展示,他已經不再是他,而是一個獲得了終極寧靜的活死人。
上校帶著手術刀,在切開傷病者的瘡疤的同時,也對人性的自私、冷漠進行了一場審判,沒想到的是,在宣讀最終判決之前,他自己成為被處決者,也許,這就是這部小說所蘊藏的殘酷的真相。
編輯:但堂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