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周渭(通山)
杜鵑,多么圣潔而美好的名字,你是大地的赤子,是春天的使節,是溫馨與吉祥的象征。
融融春日,在幕阜山麓,在革命老區冷水坪,每當春花斗艷之時,那漫山遍野的杜鵑花,火焰般燃燒,朝霞般綻放……那景象,如詩如畫,令人如醉如癡。君不見,這幕阜山的杜鵑花,紅得透著曙色,紅得就像當年紅軍戰士帽上的紅五星。給人力量,給人無限遐想;她,象征旗幟,象征火焰、象征烈士殷紅的鮮血……
橫亙湘鄂贛邊境的莽莽幕阜山,磅礴于鄂東南大地,極目遠眺,恰似巨龍騰躍,蒼茫中透出壯闊與雄渾。
土地革命戰爭時期,彭德懷、羅榮桓等開國元勛曾幾度飲馬幕阜山,領導鄂東南人民打土豪、分田地,發展黨的組織,播撒革命火種,壯大工農武裝,從而創立了鄂東南首個蘇維埃政權。當年,先輩們的足跡遍及九宮山等幕阜山主干脈。民間傳說,那些年,幕阜山杜鵑花花事格外繁盛,開得多彩多姿……
民諺有云:“杜鵑花開好運來”。自那以后,鄂東南地區的革命火焰越燒越旺——工農運動此起彼伏,游擊戰爭如火如荼,幕阜山的杜鵑花開得一年更比一年俏。冷水坪,這個幕阜山麓名不見經傳的小山村。八十多年前,這里狼煙四起,旌旗獵獵,曾是蘇維埃的故鄉,鄂東南革命的中心。她,永遠是通山乃至整個鄂東南人民心中的圣地。
一個春暖花開的日子,帶著對革命先輩的無限追思,我們踏尋了這片英雄的土地,從中搜集到許多當年紅軍戰士浴火重生的動人故事。想當年,英雄的紅三師、紅十六師的將士們馳騁于湘鄂贛邊境,拼殺在鄂東南大地,那血染沙場的一幕幕,令我的心震顫不已。在那崢嶸歲月里,短短幾年間,紅軍戰士歷經了大小數十次驚心動魄的血戰,數以千計的革命先烈用鮮血滋養了這片紅色的土地,擊退了國民黨反動派的多次瘋狂圍剿,從而勝利保衛了鄂東南革命根據地。
難忘冷水坪的硝煙,難忘老虎洞的廝殺,難忘三界尖的歲月,更難忘胡梓、陳壽昌、葉金波、譚質夫等師級指揮員血染的風采……在冷水坪,假如你置身于農家尋常巷陌,你會不時聽到諸如“生命泉”、“紅軍橋”的傳奇故事。
甲戌年大旱,莊稼一片枯焦,紅軍戰士心如湯煮,日夜忙活著為老百姓尋找水源,掘泉打井。誰知此事卻招來個別地方士紳的“忌恨”,竟以切斷一方“龍脈”為由,唆使一幫流氓地痞尋釁鬧事,械斗中,曾有一名紅軍戰士被無辜奪去生命……“生命泉”即由此得名。
紅軍橋的故事更是感人。癸酉年夏初,連日大雨傾盆,致河水暴漲,冷水坪通往河東的一座危橋被洪水沖毀,并溺死一名過河的少年,此事引起當時軍政領導的震驚。待汛期過后,新組建的紅十六師從下屬的獨立營抽出十余名紅軍戰士,著手掘基新建一座石木結構的小橋,百姓聞訊踴躍獻工獻料。橋墩奠基那天,師政委親臨實地指導,不料當幾個橋墩即將完工時,部隊一聲令下,立即出師平江、瀏陽等地。途經崇通邊境老虎洞時,卻意外遭遇國民黨三十三師的阻擊,激戰一個通宵,雙方傷亡慘重。隨軍出征的省委書記陳壽昌當場犧牲,參與建橋的十幾位紅軍戰士,傷亡過半。
當地百姓后來不無驚嘆地描述,當年紅軍戰士的鮮血染紅了老虎洞周邊的幾個山頭,戰斗之慘烈,可想而知。部隊撤返后,未經充分的休整,帶著戰爭的傷痛與疲憊,戰士們又投入了鞏固根據地的戰斗,并留下部分士兵與當地群眾一道完善架橋事宜。小橋竣工后,群眾將其命名為“軍民連心橋”。
當年,紅軍戰士與老百姓心心相印、生死相依,老百姓把紅軍當親人。他們寧可自己啃紅苕,咽野菜,忍饑挨餓,也要將最好的糧食、鹽巴節省給紅軍……
由于第五次反圍剿的失利,一九三五年夏,鄂東南領導機關率紅軍獨立團退守海拔千余米的三界尖(幕阜山支脈)住山洞,吃野菜,露宿風餐,兩百多紅軍將士每頓僅三斤大米熬湯喝。數九寒冬,稻草樹葉便是他們的鋪蓋,半年多的光陰里,我們的戰士竟未吃上一頓飽飯……還要堅持長期的游擊戰爭。
凄美的傳奇,英雄的史詩。“子規夜半猶啼血,不信東風喚不回”。正是當年我們紅軍戰士赴湯蹈火,拋頭灑血,才成就了今日中華的不屈脊梁,千百年來薪火相傳、生生不息的民族之魂。
他們,不正是這杜鵑的化身么?
年年歲歲,冬去春來,春日的幕阜山,郁郁蔥蔥,廣袤的鄂南大地,孕育著生機一片,幕阜山的杜鵑花又開了。她用先烈的鮮血澆灌,映照著今天的幸福生活,開放著美好未來的殷殷期待與執著的追求……爛漫山野,紅霞滿天。
編輯:chenguo