無意間查看日歷,才知已到了農歷的四月上旬。四月十四,是我的生日。四,在咸寧民間被認為是不吉利的數字。在婚典、壽慶等喜慶日子,人們寧可扎堆用六、八,盡量避開四;甚至樓層、房號、車牌號、電話號碼等只要與數字相關的,都避諱用“4”。我倒好,生日里占了兩個“4”,還是“414”。據后來測八字的先生說,我出生時是旭日初升的卯時,曙光普照,大地生輝,先死而后生,前半生會歷經磨難,后半生安穩,是有后福之人。
出生于那個糧食匱乏的年代,半饑半飽是常有的事。幼年的我,面黃肌瘦,而明顯凸出的額頭也被小伙伴們取笑為“巖殼”。
一天,與父親交情不淺的老道人來我家。道人看到在天井的石板上玩石頭打子(顆粒磨圓,大小一致的小石子,4顆或7顆成一副,玩升級游戲)的童年的我,沉吟不語。父親催問,他才說,看我面相,天庭飽滿,上額頭高聳,落一七的雨(下一個星期的雨)也打不濕眼眉毛,假如是男孩,定是棟梁之才,可惜是個女兒身。
只有母親,常常摸著我的翹下巴,煞有其事說我地角方圓,是有后福的。
“姆媽,后福什么時候到呀?”“就是自立成人,生日過得多,后福就到得早。”
于是,每年盼生日。祈盼過了生日,后福早點降臨。
日子如白駒過隙,總有一些印記圈點著過往的溫馨。退休后的父親與母親一道,在土地的深處耕耘:你打地溝我下麥種,你剪薯藤我插薯,我翻曬稻谷你入倉。累了,你給我捶背敷腰;病了,我給你煎藥熬湯。年老了依然忙忙碌碌,偶爾也因了母親不按時服藥、父親抽煙而爭吵幾句,沒見我想象中悠閑自得的后福。
他們都走過七十余載的風雨滄桑。我能陪他們過的生日只屈指可數的幾次。我無法體會出生日期與他們的后福有何關聯。上小學時,即使在我的生日,母親也會遞過一只竹籃囑咐我去打豬草。田塍邊、地溝旁,就是那個扎著羊角辮女孩放學后與節假日的全部作業。稍大一點,柴刀、扁擔與柴夾(裝雜木的竹制工具),爬山頭,鉆山林,披荊斬棘砍雜柴。踏遍故園山水,腳掌的繭剝了一層又一層。泥濘小路,一行腳印一路歌;崎嶇山道,磨礪了女子如男的少年。年歲漸長,為了讓我求學,轉學、復讀,父母費資費力。此后經年,我遠離故土,一個人在異鄉,工作、成家、生子。即便羽翼漸豐,總會浮現父母彎如弦月的背影。想起他們的辛苦勞作,只是為了后半生過得有尊嚴。倦怠與慵懶時,一個聲音適時響起:苦盡甘來是后福。看著尚未成年的兒,我也會使出分身術而身兼數職,去掙那份后福。
驀然回首,人到中年。一年一度的生日總會憶起兒時的生活片段,想起出生日與前途、命運、后福之類那些似信非信的關聯,所謂的后福,不過是父母對子女宿命的祈禱。其良苦用心,不經意間,深深植入我幼小的心靈,已成為激勵自己奮發向上的源頭。
事實上,幾乎所有的父母,都是一個模式,自發、慣性、流傳了數千年的經典模式:水往下流。節儉、辛勞一輩子都是為了子女。子女安順就是他們的后福。
我想,當我年老時,我不會面朝黃土索求后福,我會在書海里度過余生。光是這一點,我會比父母過得輕松。因為,多年前,他們已為我的后福作了鋪墊。 (成麗 (咸安)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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