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刺不痛不青春

柯建斌

青春不覺老朱顏，強半銷磨簿領間。難得五一且偷閑，縱是驕陽刺眼，依舊痛快訪田園。

在向陽湖畔刺探農時墑情，偶遇一片桑林，采摘桑椹時，妻拍下了我的“頑皮秀”。返回的途中，她發現了我腿上的紅斑和臂上的劃痕，我才恍然大悟，不知何時，我被桑樹周圍的野生薔薇扎了一下，竟不知疼痛。這是“淘氣”的代價。

烈日之下，叢生的桑樹下是個好去處，樹冠陰翳，風來清涼。枝繁葉茂間，桑椹整齊地排列，未成熟的為綠色，生長期的為紅色，成熟了的為紫紅色或紫黑色。

現摘現吃桑椹，滿手紫紅，滿唇烏汁，滿口酸甜，大快朵頤之際，當然不覺薔薇來襲。

一路上，三五成群的青春少年也在桑樹下雀躍，為桑樹的饋贈所誘，為美好的時光所惑?？此麄兡桥d奮的勁頭，全然不擔心桑椹是否會染紅心愛的白襯衫、薔薇是否會掛破超薄的黑絲襪。

興許，他們也會和我有相同的遭遇----不小心被薔薇刺所扎卻開心地頎賞帶刺的薔薇花，不在乎桑枝對手腳的羈絆而更享受桑椹的養心益智。

誰的青春沒有刺痛？少時，在潛山上摘山泡抽筍子，不是被山泡的尖刺扎手腕，就是被苞茅的刀葉割手背；在淦河橡皮壩下摸魚捉蟹，不是被魚鰭劃傷了手掌，就是被蟹螯夾破了手指；在荷塘采蓮蓬，不是被螞蟥叮咬得血跡斑斑，就是被荷葉桿上的毛刺刮得傷痕累累。

誰的青春不痛快？論英勇當如李大釗，“惟知躍進，惟知雄飛”；論情懷當如徐霞客，“五岳歸來不看山，黃山歸來不看岳”；論風流當如孟郊，“一日看盡長安花”。

青春就是一個荊棘狂生的世界，如月季、如玫瑰，帶刺綻放，竟博得鐘情者、懷春者的青睞；如仙人掌、如仙人球，雖周身有刺，卻傲立沙漠，且被冠以“仙人”的番號，還被寵幸為觀賞植物，飛進尋常百姓的陽臺、窗臺、案臺。

不刺不痛，何以為青春？刺不知、痛不覺，正所謂青春。青春不僅僅是花樣年華，不僅僅是歲月靜好，不僅僅是刺痛肌膚卻更加促進血液涌流的莖刺有鉤的薔薇。

世界許多國家將薔薇花作為真、善、美的象征。在中國，人們愛用薔薇作花籃，烘托喜氣洋洋的氣氛；貴賓來訪，贈送一束紅色薔薇表示熱烈歡迎；少男少女互贈紅色薔薇花，寓意熱戀之悅。嫁娶之際，贈送粉紅色薔薇花以祝福新人婚姻幸福。在法國，白色薔薇意味著愛情悄悄地萌發，紅色薔薇表達的是“我瘋狂地愛上了你”。

青春，不僅僅有瘋狂的愛情，不僅僅有美滿的婚姻，不僅僅有和諧的家庭。若不選擇“抱蕙蘭芬，吐薔薇刺”，則應當以懸梁刺股之毅力練就斷蛟刺虎之身手。唯有如此，才能不負刺而不知痛的青春，不負痛且過得快的韶華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