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瑩(通山)

艾葉飄香時，又是一年端午節(jié)。待在一段時光里久了，就會開始懷念起另一段時光……

小時候，任何一個節(jié)日都是值得喜悅和慶祝的，有假期有美食還會偶有小福利，端午則是一個令人尤為高興和期待的節(jié)日。

每年從進入農(nóng)歷四月起，母親就會開始著手準備。最早便是腌制咸鴨蛋，通常的做法是將鹽水化好攤涼后，放入鴨蛋直接封壇，這樣腌出來的蛋有些偏咸。

后來母親不知從哪得來個方子，將挖來的黃泥巴搗碎加入食鹽和水、五香粉、少許白酒用木棒攪拌，使其成為漿糊狀，再將洗凈晾干的鴨蛋放入混合好的泥漿中，一個個均勻裹好，小心放入壇內(nèi)，這樣差不多擱置30來天，蛋黃流油，咸淡適中，若是配上一小碗紅豆米粥，炎炎夏日里是最能讓人味口大開的了。

那時老家還不時興包粽子，而是興發(fā)粑(包子)，白白胖胖的粑上會用紅曲染印上幾個紅點，讓人看著就覺得喜慶。家鄉(xiāng)有送節(jié)的習俗，訂婚男子婚前逢年過節(jié)要到女方家走動送節(jié)，端午就一定會帶上這點了紅點的包子、咸蛋、蒲扇等物品，這種風俗保留至今。

回憶故鄉(xiāng)的一草一木，兒時的點點滴滴，仿佛就在昨天一樣。每到端午，就算再忙，父親也會變著法子做一大桌子美食，母親會給我買漂亮的花裙子，在我的印象里，端午節(jié)是繼春節(jié)之后最隆重的一個日子。

除了傳統(tǒng)的節(jié)氣美食外，母親還會買來紅色或彩色的毛線，用她那雙極其靈巧的手快速打結(jié)編織成漂亮的蛋兜，將煮好的染成紅色的雞蛋放入蛋兜中，掛在胸前，別提有多神氣了，只是和小伙伴們玩耍時得小心翼翼的，就好像脖子上掛著的不是雞蛋而是多么名貴的飾品般，那些漂亮的小蛋兜讓兒時的我在小伙伴們面前倍有面子，如今想來，這小小的舊物什盛載了一段愜意和幸福的童年時光。

艾葉香，香滿堂。每逢端午臨近時，家鄉(xiāng)的街頭巷尾到處飄著艾草的清香，家家戶戶的門楣上懸掛著艾草和昌蒲。端午插艾草，在中國已是幾千年的傳統(tǒng)習俗。艾草本就是一味中藥，墨綠色的葉子透著一股淡淡的草藥清香，既可驅(qū)逐蚊蠅，消病毒，還意寓著辟邪、防病、保安康。小時候，沒有如今這些高科技的降溫產(chǎn)品，一到夏天身上就會出好多痱子，奇癢難忍，母親就隔三差五把曬干的艾葉煎一大鍋水，給我們洗澡。我是極其喜歡艾葉的香味的，疫情期間，一直堅持在家中點艾灸香熏或是用干艾草煮水泡腳，艾草也不經(jīng)意陪我度過了一些難熬的時光。

粽子香，香廚房。婚后，每年端午婆婆都會包粽子，精心挑選買來大小適中的粽葉，用冷水清洗干凈備用。將提前浸泡好的糯米瀝干加紅豆、蜜棗、葡萄干拌勻，每個地方包粽子的方法不完全一樣，但大同小異，家鄉(xiāng)的粽子大多呈三角形。

包粽子是一個技術(shù)活，我曾仔細觀察過一回婆婆包粽子，左手拿住粽葉，用食指和中指夾住，再用右手把粽葉卷成一個漏斗形。將拌好的糯米餡一勺勺舀進去，時不時要用筷子捅幾下，不能太用力，否則太緊實煮出來的米容易夾生，也不可力太松，否則米容易溶于水沒有嚼勁，再將多余的葉子折在粽子的底部，最后用繩索綁緊就可以了。

粽子包好了，最關(guān)鍵是煮粽子了。一定要水開了以后才下粽子，水要浸過粽面，要想軟糯適中，煮的時間也是得十分掌控好。一般南方人的粽子都偏甜，不像北方人愛吃咸口的，我卻老惦記著五芳齋的肉粽。記得有一年端午前夕，我因值班獨留家中，看到泡在桶內(nèi)還未包完的糯米時，不禁蠢蠢欲動，剛好家中還有未吃完的臘肉。于是牛刀小試，憑著記憶用并不嫻熟的手法包了幾十只肉粽，味道且不說，倒也還像模像樣的。后來，母親笑我終于從四腿不勤到兩手勤了，這是后話。

歲月如梭，流光易逝，轉(zhuǎn)眼又過了一個端午佳節(jié)。其實一個節(jié)日，就是一份思念，一次團圓。艾葉飄香時節(jié)再憶端午，回憶的不僅僅是節(jié)日本身，還有那些不知散落在何處的舊日時光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