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袁麗明(通山)

五年前,我們在縣城買了房,經過漫長的等待,今年春節前如愿住進新家。我曾無數次幻想過在新家過年的情景,也見識一下縣城過年的場面。因為從小到大,我只在鄉村老家過年。吃吃喝喝,熱熱鬧鬧,是過年始終不變的主題。年味,似乎在一次次的重復中逐漸變淡。

大年夜,新家里擺滿了水果零食,偶有鞭炮聲從遙遠的地方傳來,傳達新春的喜氣。只是與年前一波波鄰居喬遷時人聲鼎沸人潮擁擠的場面相比,眼下冷清了許多。出門觀望,小區靜悄悄的鮮有人聲,家家緊關著房門,只有金燦燦的對聯在路燈下對望,深情中透著沉默。初一早上,我們回到村莊老家,之后一切如舊,在老家生活。

記憶里,每到大年夜,老父親就會去小商店買來我們最愛的年貨——鞭炮,一大卷圓的長長的留著年初一開門,幾串小的是給我們玩的。我們把鞭炮拆散,抓一把揣在兜里,時不時點一個,炸炸牛糞,炸炸水池,有時把炮撇斷點燃,燒出飛碟旋轉一般的優美姿勢,火花散盡,逗得一群渾身沾滿泥土的小毛孩拍手稱快,硫磺和硝散發出的獨特味道,是年的味道。

猶記得,以前家里的年貨都是自己備的。臘魚臘肉、糍粑、豆腐、油干、粉皮、蠶豆、麻花、花生……從主食到副食,都是自己種自己養自己干。臘月里莊稼活少,基本上家家戶戶都在忙年貨,一直忙到年三十晚上,老母親才匆忙拿出幾塊花布給孩子們裁衣納鞋,新的一年在孩子們穿新衣著新鞋的歡歡喜喜中開啟。春節里,家中火爐時刻燒著熊熊大火等候拜年客,羅罐里燉著香味撲鼻的油干臘肉是為拜年客準備的,廚房里煙熏火燎鍋碗瓢盆撞擊聲聲,是迎接拜年客敲響的歡快樂章。每次跟隨老父親去拜年,姑娘姨娘舅娘家里東家一碗坨,西家一碗肉,把肚子吃得圓圓鼓鼓的。這是記憶中的年味,歷久彌新。如今有新的過年方式,辦年貨不必親力親為,商場超市里應有盡有,總以為年味淡了,其實沒有。平時冷清的超市商場和街道,到了年底,人潮涌動,水泄不通,那涌動的不正是年味嗎?

我們家人多、熱鬧。家里從祖輩開始,就有一起過年的習俗,一連幾天一天三頓輪流搶著做東。老早,叔伯們就會沿家通知,“大年夜吃我家的”、“年初一吃我家的”……不管幾菜幾湯,家人的臉都笑得像花一樣;不管貧窮還是富足,家人們在一起都能把年飯吃得熱熱鬧鬧的。吃什么只是一種載體,寄托的是家人之間濃厚的親情。每到年底,不管在外多遠的家人都會攜著老小趕回來奔赴一年一度的團聚。

“拜年啦!”“新年好!”……

初一一早,村莊里全體族人各自帶上鞭炮香燭齊聚祠堂給老祖宗拜年,一陣鑼鼓喧天、鞭炮齊鳴的熱鬧過后,德高望重的長輩上前主持喝彩,祝福聲聲。這是一年一度老家獨有的年味。村里好多人在城里安了家,一年就見這一次面,之后就各奔東西。就算一年只見一次,彼此也不會疏遠,因為村莊是我們共同的根,樹高千丈,從根出發,一年一次的大團聚,見證血濃于水的親情。

家人在哪里,團聚在哪里,年味就在哪里。品味過我心心念念的城市年味,慶幸還有個老家;人來熙往,慶幸有屬于我的家人。新的一年已經啟航,祝福我的家人一年更比一年強!祝愿我的祖國興旺發達、繁榮昌盛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