蔣利群
中國攝影家協會會員
中國新聞攝影學會會員
中國藝術攝影學會會員
中國企業家攝影學會常務理事 湖北省分會副會長
浙江省企業家攝影協會副會長
湖北省新聞攝影學會常務理事
咸寧市攝影家協會副主席
英國皇家攝影協會會員
國家一級攝影師
蔣利群兄以《大地交響》為名,出版他的攝影作品集,問我能不能為他寫一些文字在作品集的前面,而在回答他寫不寫之前,我早已經浮想聯翩了。因為“大地”兩個字,讓我一下想起老子、莊子,同時也想起海德格爾與馬勒。
現在我將我的浮想聯翩化成文字。
在老子《道德經》第25章中,他這樣寫道:
人法地,地法天,天法道,道法自然。
這里的“人”、“地”、“天”、“道”、“自然”,乃一完整的結構。在“人”與“自然”之間,因為“法”的運作,而不斷地向“地”、“天”、“道”上升,領受真知。
而莊子,在《莊子·齊物論》中寫道:
子游曰:“地籟則眾竅是矣,人籟則比竹是矣,敢問天籟。”子綦曰:“夫吹萬不同,而使其自己也。”
“籟”者,音響也。“地籟”是因為大地上不同的孔竅所發出的聲音,“人籟”是由人類自己制作的樂器發出的聲響,而“天籟”,則是天然自發而成的音響,是為最高境界!
無論是老子還是莊子,他們都強調,應該拋開概念、程式乃至由教育而來的積習,打開自己的天然之身心,讓萬物自由地出入于自己的心靈,讓自己的心靈成為時展時收的丘壑。
在中國古漢語中,“大地”往往也被稱為“山水”。中國古代禪師就說:在我開悟之前,見山是山,見水是水;當我被教導著開悟時,山不是山,水不是水。現在,山仍然是山,水仍然是水。
這個過程,與攝影家的拍攝過程也頗為相像——當拍照之前,山是山水是水,但當他拍照時,山水激動他的妙處,恰恰山不是山水不是水。而當一件完美的作品展現在我們面前時,山仍是山,水仍是水。
其實,更進一步說,攝影家拍攝山水,除了要發現“真實”的山水之外,更要發現自己在藝術方面的“真實”——大自然的靈魂與藝術家的靈魂,在此合二為一。
當蔣利群將他的作品擺在我前面一張一張翻閱時,我驚異于他從高空俯瞰大地所帶來的驚人之美,這種美除了讓我驚嘆自然的神奇之外,更為他這些年來所取得的進步而鼓掌。這些作品充分證明一位藝術理論家所說:“藝術讓我們擴展日常生活的維度。” 他拉開了攝影家與自然的距離,他以宏觀的角度俯瞰自然,將我們熟悉的山川形態轉化為點、線、面、色等近乎抽象的構成。抽象的提煉,展現的是一位攝影家的獨特視角:它雖然無法擺拍,但它卻有待攝影家的取舍。
在我遇到的攝影家中,大多喜歡談器材而很少談情感,甚至很少談它的藝術性,更不用說蘊藏在山川自然中的“道”了。喬治·德沃爾福認為,情感是由于抓住“有意義體驗”而激發出來的,“情感是人類最偉大的東西,是巨大的內在力量,與世界共同的存在。”
一張圖片,單純、靜穆而神圣,以至我們往往不敢輕易用語言來描繪它,雖然我們在觀看的過程中,它喚起我們關于生命、生活、愛、恨、憂愁、神秘的感觸……
一張好的照片,其奇幻的光影塊面,具有交響樂一樣的魅力。風光攝影大師安塞爾·亞當斯就說:
當我看到一張好照片時,常常會聽到照片里的音樂。這并不是我故弄玄虛,自作多情,而是一種結構上的感覺,是音樂自發地從照片中產生出來的。
亞當斯的攝影之所以魅力無窮,當與他在音樂方面的文化素養分不開。
在西方,恰有一位音樂大師的作品,就是《大地之歌》。這首由馬勒創作于1908年的交響套曲,竟然是以唐代詩人李白、孟浩然、王維等人的作品為詠唱的主題。
在樂章的最后,詩人唱道:
我知道這片可愛的大地
永遠會在春天吐露綠芽 再現芳華
我知道這塊大地上的每一個角落
永遠會在太陽自地平線升起時
擁抱無限的光芒 與蔚藍的天空!
直到永遠 永遠……
在西方,與老莊思想頗有相通之處的海德格爾,也極其推崇“大地”。
在海德格爾那里,藝術品作為“物”的一種,有著特殊的意義。在他的理論體系中,任何一物的聚集,都是“天、地、神、人”四方,因而也是四方的合而為一。這種多重合一的“聚集”,乃是藝術品的本質。
海德格爾的“大地”(die Erde),亦有特殊意義:它承受筑造、滋養果實,蘊藏著水流和巖石,庇護著植物和動物。但是,海德格爾的“大地”不是單一的,它同時必須與天空、諸神以及人聯結在一起,這是一個“居有”和“照亮”的過程。在海德格爾的美學思想里,“大地”是這樣的:
作品把自己置回之所,以及在作品的這一自行置回的過程中涌現出來的東西,我們稱之為大地。大地是涌現者和守護者。大地獨立而不待,自然而不刻意,健行而不知疲憊。在大地之上和大地之中,歷史的人把他安居的根基奠定在世界中。作品對大地的展示必須在這個詞嚴格的意義上來思考。作品把大地本身移入世界的敞開并把大地保持在那里。作品讓大地成為大地。
讀過這一段文字,就可以看蔣利群的攝影,而同時也可以更好地明白海德格爾的話:“作品讓大地成為大地”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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